你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,
如大火席卷麦田,
我把所有收成抵挡给一场虚妄。
可是,即便是虚妄,我都极尽热爱,
因为,我爱你……从未停止……
我点了第五只蜡烛,坐在桌前给你写这封信。如果我不将心内的感情倾泻出来,就无法忍受独自和我死去的孩子待在一起。如果不是向你——一个曾今并且仍是我最心爱的人,倾诉这些,那还能跟谁说呐?也许你不能理解我。我的心如此沉重,太阳穴在不住颤动,四肢在忍受疼痛。我想我一定发烧了,流行病在这个季度扩散,我可能已经受到了感染。相对于轻生,如果能用这种方式再见到我的孩子,我更不会感到愧疚。有时我的眼前会一片黑暗,或许我不能坚持到完成这封信;但是,我的爱人,我会用尽所有力气,在这一次,并且是唯一的一次向你对话,尽管你从来不知道我是谁。
对你我只想说,我将告诉你以前从未说过的所有事。我想让你知道我整个人生,并且也是你从未知道的有关你的一生。你应该只会在我死后才有可能知道我的秘密,那个时候你不需要回答任何人的问题;那个时候你也该知道,现在受着四肢冷热交加的痛苦的我,是否正经历着人生最后的时光。如果我决定继续活着,我会撕碎这封信,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默。如果有一天你将这封信拿在手上,就该知道这是一个已故女人寄来的信,来告诉你她的故事,一个从一开始到最后,只要是她清醒的时刻,就与你有关的故事。你不必对我的话感到恐惧,一个死去的女人什么都不需要,既不需要爱,也不需要同情,更不需要安慰。我只想请求你一件事,请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,在沉重痛苦驱动下说出的一切。相信我的话。除此之外,我别无所求。一个母亲,不会在她死去的孩子旁说谎。
我将告诉你我整个的人生,在第一次见到你之前,我的人生并不算开始。在那之前,我能回忆起的只有灰暗和迷茫,记忆就像是一个落满灰尘,充斥黑暗和有很多布着蜘蛛网的人事的地窖——那是一个我毫不关心的地方。我 13 岁时,你走进了我的生活,当时我就住在你现在住的房子,也就是你现在拿着信,听着我生命最后一声叹息的地方。我们当时住在公寓的同一层,并且是门对门。你一定已经忘了我和我的母亲了,一定很早就忘了在一个枯燥的追悼会上,那个死者会计的遗孀和她瘦弱的,未长开的女儿。我们一直很安静,是落寞的上流阶层的典型。你不可能听过我们的名字,因为我们没有在门前挂名牌,也没有任何人来拜访我们。再说了,已经过了那么久,十五、十六年了。你不可能记得的。但是,我强烈的记着每一个细节。我记得那一年,那一个时辰,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话,第一次见到你。我怎么可能记不住呐?那标志着我人生的开始啊。请你再耐心的等待一下,我马上就告诉你从头到尾的所有事。在你空闲的时间听我说这些就感到厌烦了吗?但我用尽一生来爱你也未有丝毫疲倦啊。